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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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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眠握住她的手,“小姐,奴婢跟您坦白一件事,還記得當時你和周公子在竹林第一次見到嗎?其實不止是林小姐的錯,奴婢也被林小姐收買了,她讓我勸你出去,這才遇上了周寧懷。”

“你聽了林之瑤的話?”

“是,我收了她的銀子。”春眠低著頭,“我當時以為這沒什麽事,後來我也覺得周公子和您很般配,誰知道他竟是這樣的人,小姐,是奴婢錯了,是奴婢把你往火坑裏推的……”

江璃瑛頓了一下,而後慢慢扶起她,“傻丫頭,你有什麽錯呢,就算沒有你,我還是會遇到她的,怎麽是你把我往火坑裏推呢,是我自己,瞎了眼要往裏跳的。”

她搖著頭,“可是奴婢要贖罪,不然奴婢沒辦法原諒自己。”

“林之瑤我都已經原諒了,怎麽會不原諒你呢……對了,之瑤,或許可以試著找她幫忙。”

第二日,“嘩啦”一聲,房間裏突然傳來碎裂的聲音,接著是一連串的求饒,“奴婢該死,奴婢有罪,小姐,小姐你沒事吧……”

“給我滾開,我不想喝藥!”

“小姐,你要是不喝的話,身體會出毛病的,小姐,奴婢再去煎一副過來。”

“我說了我不喝,寧死都不喝!”

門口的人本來還權當沒聽見似的,後來見裏面的哭聲越來越響,其中一個對另一個使了眼色,穿灰色衣服的人走了進去,“怎麽回事?”

“小姐把藥撒了,你趕快再去藥房抓一副過來,我廚房急著用。”春眠收拾著地上的碎片道。

那人依舊道,“等到換班的時候……”

“換什麽換!”春眠突然叫出來,“我家小姐等著藥吃呢,光煎藥都要一個時辰,我們可等不起。你家大人可把我家小姐看得比什麽都重要,要是她出了差錯,你們都不用活了!”

那人雖然害怕,但還是嘟囔道,“藥這麽重要幹嘛還灑了啊。”

“楞著幹什麽,藥方在這裏,還不快去!”

床上的人又難受得哼唧一聲,春眠狠狠的瞪了他一眼,那人趕緊接了藥方出門去了。

只剩下一人把手,江璃瑛從床上起來,“已經走了嗎?”

“走了,今天這兩人好像沒有昨天的精明。”春眠輕輕咳嗽一聲,把門外那人叫進來,“我家小姐最近喝藥喝得太多,想吃些甜的,你去買些蜜餞回來。”

“請小姐稍候。”

“怎麽,還要等那人回來啊,這藥鋪可遠著呢,來回得花上半個時辰。”

“屬下不敢擅離職守。”

“算了算了,我自個去買吧,順便買些其他的回來。”

“這……”他面露難色,“恐怕也不行。”

江璃瑛哼了一聲,“這也不行那也不行,等於就是坐牢嘛,說到底周寧懷讓你們看著我,可沒說我的婢女也要管著,你們當心她出去做什麽?我們江府現在敗落,旁人都躲避不及,難道你們擔心,她去牢裏把我父親接來嗎?”

“請江姑娘不要為難屬下,屬下不過是奉命辦事。”

“好一個奉命辦事,行,今日我吃不到我想吃的,本小姐很不高興,等下次周寧懷過來,我讓他把你送進牢裏陪陪我父親,你說我有沒有這個本事?”

他嚇得臉色慘白,雖然他剛來這裏沒多久,但周大人之前囑咐他,要是這位小姐有個閃失,他們就都不用活了,看得出她在他心裏的地位。他急得磕頭,“江姑娘饒命!”

春眠道,“小姐,別嚇他了,不就是一包蜜餞嘛,奴婢去買。餵,給我銀子,我們現在都身無分文了,你看,實在沒必要提防吧。”

那人顫抖的從懷裏掏出錢袋來。

春眠毫不客氣的接過,又朝江璃瑛點頭道,“小姐,奴婢去去就來。”

春眠捧著蜜餞回來的時候,那個抓藥的還沒回來,春眠把錢袋甩給那人,“記得找你主子報賬啊。”

“姑娘客氣了,一包蜜餞算什麽。不過姑娘,好像去了很久啊。”

“你以為啊,我們家小姐吃的可不是在大街上隨便買的。”

她進去之後沒多久,裏面又傳來了霹靂咣當的聲音,這侍衛裝死看向屋頂,這屋子也沒多大啊,不知道東西還夠這位小姐摔多久,看著文文靜靜的,怎麽脾氣這麽差呢。

一屋子的擺設都遭了秧,隨之而來的便是呵斥聲,“你買的這是人吃的嗎!想毒死我啊你!”

那個□□眠的丫頭,剛剛在他面前那麽趾高氣昂,此刻卻只會嗚嗚求饒,“是奴婢不好,小姐消消氣,大夫說了,您身體不能動氣啊!”

“你這是做什麽?你故意咒我死是不是!我告訴你,我……”

門口的人豎著耳朵聽了一下,奇怪了,怎麽沒聲音了?消火了?

“小姐,小姐你沒事吧小姐!小姐……”

春眠的哭喊夾雜著害怕,守衛心裏咯噔一下,連忙進去查看,“怎麽回事!”

床上的人背躺在栽倒在床,“春眠”那丫頭頭埋在床邊,“快,快去找大夫!”

“讓我看看。”

“別碰她,小姐身子虛弱,你趕緊去找大夫過來。”

“好,我這就去。”

他剛拔腿走到門外,卻迎面碰到買藥的人,“怎麽了,慌慌張張的?”

“江姑娘暈倒了,要趕緊去找大夫!”

“好好的怎麽就昏倒了呢,不過沒關系,我會把脈,可以先給姑娘看一下。”

“春眠”手扶著她家小姐身上,“除了正經的大夫,你休想碰我家小姐。”

“我們可沒有旁的心思啊,你家小姐要真的是……”

“阿瑛呢,阿瑛在哪裏,阿瑛怎麽了?”

突然間,一個穿紅色衣裳的女子風風火火的跑進來了,身後還帶著五六個奴婢,穿得衣裳與春眠的相似,她一看到床上的人就大呼小叫起來,“阿瑛,阿瑛你怎麽了?”

“你是誰?”那兩個守衛警覺的攔住她。

林之瑤幹脆利落的賞了他們兩個巴掌,“反了,竟然攔將軍夫人,你們不知道關將軍是誰嗎?!”

“屬下不敢。”

他們雙雙跪下,其中一個還算伶俐,問道,“夫人您怎麽有時間來這裏了?”

“怎麽,我去哪裏還要征求你的意見啊,我告訴你,你們的主子不就是周寧懷啊,呵,以為和丞相的女兒結親,就可以目中無人了?告訴你,他在我這裏,還沒什麽資格講話,滾開!”

“夫人不要為難我們,屬下也是奉命保護江姑娘,並不會傷害她。”

“還不會傷害?你們自己看看,都快病死了,大夫呢,大夫都死光了嗎?”

“屬下略微懂得一些醫術,可以為……”

“略微?你現在不馬上起來跑去找位有精湛醫術的大夫來,我也略微動用一下自家的力量,要你的小命。”

“是,屬下這就去。”他立馬爬起來跑了。

林之瑤對另一個道,“還快去門口守著,大夫來了,馬上帶進來!”

“是。”

等那人驚魂未定的到了門前,聽到裏面一陣誇張的問候之後,沒一會兒,那位林小姐又很快帶著侍婢出來了,走時還不忘瞧了他一眼,“給我好好看著啊,我上街買些補品回來。”

“是。”

沒等她下了臺階,後面的守衛突然道,“關夫人請留步。”

扶著林之瑤的那只手微微顫抖了一下,林之瑤寬慰的拍拍她的手背,轉身又是一臉不耐,“做什麽?”

“屬下今日,並非有意冒犯,還請關夫人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
“放心吧,我會很快忘了你的。好好守著這裏啊。”

“哎,是。”

等上了馬車,兩人才徹底松了一口氣,丫鬟裝扮的江璃瑛打開車簾看了一下,在馬車前坐著的春眠朝她笑了一下,她放下簾子,對林之瑤道,“今日真是多謝你。”

“沒啥,沒想到我那個在戰場殺人如麻的丈夫的名頭還算好用。”她笑了一下,很快又嚴肅起來,“你家出事之後,我一直想找你,知道周寧懷把你藏了起來,我還擔心他要對你做什麽。”

“他做得還不夠嗎?”江璃瑛眼神黯淡了一下,又問道,“對了,那房間裏,你那位丫鬟沒事吧。”

“沒事,阿昭有些功夫傍身,她從那個窗戶逃走啊,易如反掌。”

“那就好,不過你今日露了身份,我擔心,將來周寧懷找你的麻煩。”

林之瑤道,“怕什麽?他就算以後位列丞相,又能拿我們怎麽樣,我夫君家世代都為皇家盡忠,還怕他?而且,就算他來找我,我要是死不承認,他又能怎麽樣?一說到這個人我就生氣,璃瑛,這個說到底還怪我……”

江璃瑛知曉她又要提那些舊事,趕緊道,“之瑤,那些就不要提了,好嗎?”

這些,她怪不得旁人,只能怨恨她自己。

林之瑤怕她難過,只好輕聲說,“不提不提,以後我就當從未認識那個人。”

危險之物

馬車緩緩的停下,春眠從簾外到車內來,雙眼模糊的看著她家小姐,璃瑛拍拍她的頭,“回了家之後,好好和爹娘還有弟弟過日子,忘了在江府的一切。”

“小姐,奴婢不可以跟著你嗎?”

“不行,多一個人,就更容易被發現,你已經做了所有你能做的事,春眠,好好生活下去。”

“那小姐要去哪裏?”

“你不知道我的行蹤,對你來說才是最安全的。”

送走春眠之後,馬車重新往前駛去,江璃瑛擦擦眼角的淚水,說實話,她對往後的路絲毫打算都沒有,但她知道,只要離開周寧懷,一切都好說。

林之瑤道,“留在番安,很容易被周寧懷找到,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躲一躲。”

“之瑤,你已經幫我很多了。”

“那就索性幫到底,我已經和關奇說過了,你不想見你父親嗎?”

江璃瑛的心猛然震動起來。

不知行駛了多久,馬車終於停下,四周看起來荒無人煙,林之瑤牽著她往前走,穿過郁郁蔥蔥的樹林,一座木屋的屋頂終於顯現了出來。

“這是哪?”

“關奇帶我來的,算是我們的秘密基地吧。你看,這門口前面有一大片池塘,去年我們剛種的荷花。”林之瑤牽著她走,一路說個不停,“一開始的,我特別不喜歡這裏,到處臟兮兮的,連吃飯洗衣服都要自己動手做,覺得麻煩極了,但慢慢的,就能察覺到其中的妙處了,我也更喜歡這裏了。璃瑛,來。”

屋子的煙囪冒起了煙,江璃瑛猜到有人在這裏,但是看到一身布衣在鍋爐邊燒火的關奇,她還是有些不適應,他倒是爽快的頭一揚,自然的就像平日她來他們家做客一樣,“璃瑛來啦,快坐快坐,今天嘗嘗我的拿手好菜。”

她聞到了飯菜的香味,感覺像是回到了真實的人間。

“這衣裳穿著不舒服吧,我有一些適合在這裏穿的粗布衣服,走,我帶你去換。”

換上普通農家的衣服,林之瑤給她扣扣子的時候突然道,“璃瑛,今天先好好休息好嗎?先忘掉你遭遇的事。”

“什麽?”

“今天先別想了,好好輕松一下,就當來朋友家玩,不要再去那些糟糕的情緒控制了。我不知道你今後打算怎樣,但我知道你未來的路註定辛苦,所以今日的輕松,就是給自己的補償。”

“之瑤,謝謝你。”

知道她是好意,江璃瑛也只能勉強微笑一下。

林之瑤實在不知該說什麽了,俯身抱了抱她。

晚上的主菜是關奇自己抓的魚,還有一些蔬菜,家裏出事以來,她頭一回這樣認真的吃飯,不是為了讓自己活著,而是想感受食物的味道。

幸好還有他們自釀的米酒,江璃瑛一杯接一杯,從未覺得酒的滋味這麽好過,林之瑤想攔住她,關奇輕輕搖頭阻止了,“讓她醉吧,心裏能少痛一點。”

這夜真靜啊,江璃瑛躺在門前的吊床,看著天上的星辰,一顆顆奪目耀眼,夜風吹過不遠處的森林,沙沙沙的樹葉聲,和烏鴉孤獨的夜鳴混在了一起。

她在這裏,在別人的避風港裏躲避災禍,江家沒了,她周圍的親人都離開了她。

今後,她只有靠自己活下去,活下去,還有……

這一夜睡得極好,無夢。

早上醒來的時候,林之瑤和關奇已經起來了,關奇在院子裏劈柴,之瑤在廚房裏煮粥,很難想象她之前那麽嬌慣的性子,現在居然洗手作羹湯了,看來兩人在此地已經住得十分習慣了。

她去廚房裏看之瑤,然後走出來,關奇剛好劈完了柴,坐在臺階上休息,拿毛巾擦汗,看到璃瑛起來,他微微笑了一下,把毛巾搭在脖子上,問道,“睡得好嗎?”

“很好。”

他遲疑了一下,然後道,“我知道你很著急你父親,這件事也不好往後拖,今天晚上,我帶你去牢裏看他。”

江璃瑛心裏驚了一下,“真的可以?”

“嗯,我有認識的人在牢獄做事,他是那裏的頭頭,絕對靠得住,讓你們父女見一面還是沒問題的。不過再多的……”

“謝謝你關奇!”江璃瑛誠懇道,她現在只期盼見到父親一面,看看他是否安好。

廚房裏傳來之瑤的喊聲,“你們兩個,準備洗手吃飯了啊。”

關奇爽朗的答應一聲,又對江璃瑛道,“我也該謝謝你。當年你那麽明確的拒絕我,一點機會都不留,我心裏還怪過你,後來想想你是對的,如果不是那樣,我也根本不會死心的。也不會,試著去發現之瑤的好。”

“她為你真的改變很多,你們很般配。”

關奇不好意思的笑笑。

江璃瑛扮成隨行侍衛的模樣,跟在關奇的身後,平生第一次走進這座幽深陰暗的大牢,心裏惴惴不安,眼睛只管盯著地面,只要前面的關奇沒停下來,她的腳步就只管匆匆前進。

終於停了,璃瑛聽到一個渾厚的聲音很恭敬道,“關哥。”

“阿寒,這次就拜托你了。”

江璃瑛擡頭,看到一個個子矮小,長相有些兇狠的男人,他點頭,“我遣大家去喝酒了,你們有一炷香的時間。”

來到父親的牢房,阿寒開了鎖,再次叮囑道,“姑娘切記,一點時間都不能延誤。”

“好,多謝你。”

江乘在墻角盤腿坐著,閉目養神,不管外面什麽動靜都驚擾不到他,他自從來到這裏,就一心等待著赴死的那一天,但是此刻,他聽到了什麽?

——“爹爹。”

璃瑛一見到他便鼻頭發酸,江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聽覺,他睜開眼睛,看到女兒做男子的打扮,他趕緊從地上站起來,父女倆的手握在了一處。

“你來這裏做什麽?你……”江乘看了一下女兒,“你不是應該在鄉下養胎嗎?誰讓你來的,還有,這孩子……”

江璃瑛搖著頭,“爹爹,現在那些不重要了,您在這裏怎樣?他們對你用刑了嗎?”

“沒有,傻孩子,你怎麽,你怎麽回番安來了?”江乘嘆氣,“周寧懷呢,他讓你來看我的?應該不可能吧。”

“是關奇幫我的忙,女兒已經擺脫周寧懷的控制了。”

江乘趕緊扶著她的雙肩,認真道,“孩子,孩子你聽我說,在他身邊,你才可以安全度日,他答應我會好好安置你。這一點我是相信。”

“可女兒不信,他害得我江府家破人亡,難道還要我在他身邊茍且偷生,周寧懷是個不折手段的人,我如今才看清。女兒永不能原諒他,一定會覆仇。”

“你覆什麽仇?孩子,聽話,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,做他的夫人,他會為你擋劍。”

“夫人?父親難道還不知道,周寧懷已經休了我,娶了路盛的女兒,而且,他還害死了虞媽媽……”

“你說什麽?”江乘被這消息震驚的說不出話,連站也站不住,璃瑛扶著他在墻角慢慢坐下。

“事已至此,女兒怎麽還會留在他身旁,父親,周寧懷的靠山看起來是路盛,其實,他依靠的是趙王,是不是?”

“你怎麽會知道?”

“朝中局勢這麽緊張,隨便想一想就能明白。”可是光想明白又能怎樣,那些人權勢滔天,翻手為雲覆手為雨,周寧懷若得被重用,又怎樣才能扳倒他呢?

江璃瑛沈沈的嘆口氣,瞬間又覺得還不如和父親呆在這地牢的好,可她忽然聽到一陣沈重的腳步聲,越來越近。

這麽快就到時間了?江璃瑛慌張道,“父親,他們來了。”

江乘像是如夢初醒般,猛然抓住璃瑛的手,低語道,“璃瑛,你母親的房間有一個暗門,找到它。”

江璃瑛驚了一下,暗門?她從未聽說過。

而隨著阿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,“姑娘,時間到了,快出來吧。”

江乘聲音微小又急促,“這就是周寧懷的條件,趕緊找到裏面的東西,趕在他之前找到,可以做你的護身符。”

“父親,那個是……”

“姑娘!”阿寒急得進來扯江璃瑛的袖子,“再不走大家都要死在這兒了!”

江璃瑛被扯出了牢門,江乘雙手攀在欄桿上,“我這輩子最懊悔的事,就是沒能好好陪陪你母親。璃瑛,千萬要記得!”

“父親……”江璃瑛幾乎被拖著出去,她視線始終朝後,直到父親的蒼涼的身影慢慢消失。

江先生講到此處,竟是汗流浹背,端雲念為周寧懷的無恥唾棄憤怒,何落定卻悠悠問道,“您父親對您說的那番話,到底是什麽意思呢?”

“是那把折扇。”她接過玉兒遞過來的手帕,輕輕擦拭額頭,“母親在世時,總是在父親書桌旁陪伴,搖扇送涼,母後走了之後父親自責,一直沒能好好陪她,所以在他做事的時候,母親還要在一旁看著。”

“那個折扇,是打開暗門的鑰匙?”

“是,父親把那扇子贈予我之後,我一直隨身帶著。也是那時候我才知道,周寧懷能容我,是父親答應,把暗門內的東西交給他,保我的安全。”

天下父母心啊,端雲念感嘆。江乘一心要保自己女兒的周全。

何落定再次追問,“到底是何物如此重要?”

江璃瑛輕輕道,“一封,很危險的東西。”

皇帝陛下

她這話剛剛說完,忽然門外起了一陣詭異的風,窗戶被吹得呼啦響了一下,然後停頓了。

端雲念第一個沖出去查看,

院子裏多了一位男子的身影。

他姿態悠閑的坐在石桌前,此刻正微微低頭品茶,白衣金紋,昂貴中帶著沈靜,如他給人的感覺。

“你哪位?”端雲念剛剛向前邁了一步,一個黑色的影子突然落下來,擋在她前面,無痕冷漠的開口,“退後三步。”

端雲念霎時間明白了,原來這位就是他的主子啊,她有些驚訝,但更多的是好奇,摩擦著下巴,探身想看清那人的模樣。

無痕又發出危險的警告,端雲念無奈的看他一眼,這個小黑是真傻還是記性差,都那樣對他了,還敢在她面前這麽放肆。

於是她笑瞇瞇道,“小黑,你還想再被收一次武器啊。”

“你!”無痕頓時氣紅了臉,他怒道,“有本事,就和我赤手空拳的打一場,不要使那些個歪門邪道!”

“什麽歪門邪道,我是修仙之人,這就是我可傍身的本領,你不服氣,自個也去凡憂谷拜師學藝去啊,誰又沒攔著你。”

無痕被氣得說不出話,而他身後,突然傳來一陣低笑,那人輕嘆道,“有意思,真是有意思。”

他的手指輕叩著桌面,無痕一臉忿忿的閃開,端雲念這下總算瞧見他的廬山真面目了。五官沒有任何挑剔之處,年紀雖輕,但卻有著非同一般的威嚴和氣度,甚至不敢讓人直視。

端雲念想到自己已經不是凡人,那麽也就不用守凡間的規矩給他磕頭了,但為了表示禮貌,她微微頜首道,“皇帝陛下。”

“你知道朕的身份啦,都怪無痕,他的嘴太不嚴了,不過在這裏,我不過就是個普通人而已。”

這時候,何落定也慌忙出來了,剛剛江璃瑛身體有些不適,他看著玉兒扶著她歇息下了,剛出了門口就聽見端雲念對眼前之人的稱呼,他嚇了一跳,用口型問道,怎麽回事?

端雲念示意待會再給他解釋,又對面前的男子道,“陛下既然不用尊稱,那我們該怎麽稱呼你呢?”

“我有一字,為若華。”

端雲念心裏默念了一下,接著點點頭,那男子對她像是十分好奇,“我聽了不少端姑娘的事,真是世間罕有。凡憂谷,真的存在嗎?”

端雲念嗯了一聲,這人怎麽和江先生一樣,都對凡憂谷抱有懷疑的態度呢?

“本來我還不信,但能把無痕氣成這個樣子的,的確不會是凡人。”

“我說陛下,不對,若華,我還覺得你這侍衛可怕呢,不管我嚇唬他多少次,他都是對我這麽兇巴巴的,還一副看不起我的樣子,剛才你也看到了吧,他居然汙蔑我的法術!”

何落定小聲的在她耳旁提醒,“別說那麽多了,問問這個人來這裏幹嘛。”

自稱若華的人又爽朗一笑,“無痕從未遇到過對手,你又是個女子,他心裏肯定不是滋味啦。”

“這樣也好,看你以後敢不敢再輕視女子。”端雲念朝他做了個鬼臉,轉頭直奔主題道,“您今日怎麽有空過來了?來看江先生?”

他緩緩站起身,雖是帶著笑意,卻無形中給人一種壓迫感,“我若不來,你們聽的故事該講到哪裏了?”

他所指的兩人,沈默的對看一眼。

這時候,玉兒突然跑了出來,“端姑娘,先生讓你們都進去。”

“先生好點了嗎?”端雲念想起她剛剛的神色很難看。

玉兒還沒回答,若華的聲音就先敲在他們心上,音量不大,卻壓抑著極大的憤怒,“她身體出事了?”

江璃瑛已經下床來,身上披著一件外衣,看到若華,她並不驚奇,只是搖頭,“皇上金口玉言,該信守承諾才是。”

“那你呢,明明答應會照顧好自己,你就是這樣照顧的?”

“我很好,最近還多了兩位朋友作伴,你們都見過了嗎?”

若華冷哼一聲,“要不是你這兩位朋友,我還用不著這麽急著來看你。他們要取的是什麽東西,有多重要,我管不著,但是現在,一切必須停止。”

“餵!”端雲念著急的叫起來,他們還不知道花靈是化作何物呢?一點頭緒都沒有就停了,還真成了來聽故事的了。

“這你可說了不算,他們要的東西在我身上,我既答應了他們,自然就要做到。”

“我說了不行,那些本來就是你想忘記的回憶,現在又無端的勾起來,只能徒增傷感罷了,絲毫用處都沒有。再說,後面的事,你也不能同他們說,事關……皇室的名譽。”

後面的聲音微小的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,而端雲念像兔子一樣把耳朵豎得長長地,好像聽到了,又好像什麽也沒聽見,總之不懂他的意思。

“陛下放心,那些事我不會透露的,但,這位端姑娘不是凡人,她若是想知道,我也沒能力阻止。所以,不如全盤托出,這樣大家都容易些。”

這下端雲念聽清楚了,她驕傲的抱著雙手,睥睨的眼神看著剛剛這位兇巴巴的若華,“就是啊,有些東西你越是想藏,就越是藏不住,本姑娘神通廣大,這種能力,我自己也很苦惱啊。”

何落定和無痕兩人都快看吐了,其中一個好心一點的,拍拍她的肩膀,“好了,收著點,收著點。”

若華憤怒的一揮衣袖,指著她問,“你到底要從璃瑛身上取什麽?”

“花、靈、碎、片。”端雲念口型誇張的表達,接著手指往右一指,若華的手指像中了魔一樣,驟然指向了另一端。

端雲念道,“小黑不是已經把我的底細通通都告訴你了嗎,幹嘛還一直問個不停,花靈這寶貝你聽過嗎?肯定沒有吧,你連凡憂谷的存在都不相信,怎麽會相信這個。但是呢,我要的東西就是這個,它在江姑娘身上,化成了什麽我也不知道,至少到目前為止,我一點頭緒也沒有,順便說一下,你這個用手指指著我,很不禮貌的。”

真是的,還以為小黑他主子和他不一樣呢,至少心胸豁達一點,這麽看來,兩人的脾性真是不相上下啊。

若華有些氣憤的放下手,忍了忍道,“不管怎麽樣,今日先作罷,有什麽重大的事,也等到明天再說。”

不用他提醒端雲念也預備說,江先生已經很累了,他們暫時,還是不要刨根問底下去了。

她抱著雙手道,“好吧,今日就先放過你了。”她又沖江璃瑛笑笑,“江先生,你好好休息啊。”

江璃瑛也笑著點點頭。

她一扯何落定的衣袖,“走啦,還等別人趕人啊。”

“可是我們還沒弄明白……”

小黑鐵青的臉在眼前,何落定只好拱拱手,跟著端雲念出去了。

出來若華這麽一個人物,兩人今夜肯定是要糾結一番的。

何落定問她道,“你早知道小黑的主子是什麽身份?”

“是啊,不過我以為那麽大的人物是不會輕易露面的,告訴你也什麽意義,誰知道他突然跑了出來。”

何落定扣了扣桌子,“現在最重要的,是這個若華,與江先生是什麽關系,他為何這麽保護江璃瑛,還有,他不願意我們知道的,是什麽秘密呢。”

“這些會弄明白的,反正這個若華啊,肯定早就知道我們在這裏,不過一開始沒把我們當回事,後來江璃瑛的故事講到重點部分,他才突然冒出來。對了,我今日好像聽到了他說……”端雲念努力回憶,“是事關他皇家名譽什麽的,肯定不是什麽光彩的事。”

“江璃瑛父親給女兒的護身符,是可以保她性命的,裏面牽扯的秘密連周寧懷都想要。可見真的是不一般。”

端雲念氣憤道,“說到這個我就來氣,我還以為那個周寧懷是真心想護江璃瑛安全的,誰知竟也是一場交易。”

何落定沈思了一下,“我倒是覺得,他一方面想要自保,一方面,也是真心想護著他。”

“你還幫他說話,我只恨自己沒辦法在持靈者的記憶裏做些什麽,不然的話周寧懷可就慘了。”

“說到這個,我們還不知道他最後的下場是怎樣呢。”

“肯定不好。”

何落定想了想道,“當年周寧懷效忠的人是趙王,是害江府抄家的幕後黑手,江璃瑛肯定也恨他入骨,而如今這個皇上,和江先生關系這麽好,從年歲上也可以判斷,應該就是當年的太子了。”

“不錯,應該是這樣。”

“你再想想,那樣的局勢下,什麽樣的東西,可以讓周寧懷當做護身符?”

端雲念突然道,“我知道了,是關於趙王的秘密。雖然沒有見過這位王爺,但從其他的人話裏來看,這個人心狠手辣,周寧懷現在是為他做事,受他庇護,但保不齊哪天就會被當做墊腳石給踩了,所以他需要這樣的東西來傍身。”

一件醜聞

再聯想到今日若華的話,端雲念道,“趙王肯定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,而這件事一旦被人揭發,他就無地自容了,我猜,是他的罪證之類的吧。可是,江璃瑛的父親為什麽在下獄之前,不把那信交出來呢,或許可以免他的罪過。”

“可能是來不及,也可能,是那封信交出去,也不能免掉他被人誣陷,倒不如,拿來換自己女兒的平安。”

“我猜這肯定是周寧懷的陰謀,他知道江乘手裏有這個東西,打他一個措手不及,再用這個東西來要挾他,真是可惡。”

何落定看端雲念氣得跳腳,頓覺莞爾,輕輕道,“若華不想讓我們知道的東西,不如,你去親自問問他。”

“我?”

“嗯,私下和他聊聊,說不定他會回轉心意。”

想到他今日那麽傲慢的態度,端雲念心裏可沒那麽把握。

單獨和他談談,第二日清晨便逮到一個機會,若華在院子裏踱步,似乎在沈思什麽,看他這樣子根本沒辦法清閑下來啊。

“若華兄,早啊。”端雲念笑臉相對,好似昨日的不愉快已經沒了。

他頓了一下,繼而有些輕松道,“端姑娘也起這麽早?”

“我一向是勤奮之人。”端雲念大咧咧的在石桌前坐下,桌上小茶壺裏的水還是滾燙的,想來這玉兒起得更早。

她美美的喝了幾口熱茶,待若華坐下後,又給他倒了一杯,“請吧。”

若華拿著茶杯,眼神卻看向她,慢悠悠道,“昨日我的態度不好,冒犯姑娘了。”

這種話不常說,還真是不太習慣。

端雲念揮揮手,“沒什麽啦,本姑娘寬容大量,不與你這凡人計較。”

若華臉一黑,他雖是凡人,好歹也是個有身份地位的凡人吧,怎被這樣看輕?

“不過若華兄,和江先生是什麽關系?還要派人暗中保護她。”

若華放下茶杯,“她是我老師。”

他竟然也是江先生的學生?端雲念不由得吃驚,然後點頭道,“怪不得。”

“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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